拾瓶盖

【佐鼬】天使异闻录 1

      又看了一遍《地狱神探》,阿康好酷,基努好酷,忍不住开起了脑洞

      电影的世界观,成年体助和鼬哥哥的故事。


      1.


      午夜的城区大街阴暗滋生,老鼠和蟑螂招摇过市。


      一个佝偻的身影蹒跚走过,寻觅过夜的屋檐。他从裹紧的旧棉衣里掏出一个酒瓶子。没什么比一点烈性液体更能慰藉一个年迈的流浪汉了。


      奇怪的是,这次他的身体并不像往常一样变得温暖,而是僵硬沉重,像一台走不动的时钟。终于,在最后一级台阶,他倒下了。手中的玻璃瓶丁零当啷滚落石阶,向街道中央滑去,在一双运动鞋前停下。


      那些下水道生物早已四散无踪。


      这就是老人的一生了。尾随至此的男人做出结论,他背后四射出巨大的白光,飞跃而上的同时,辉煌的白翼已经在半空展开。月光遍照,他原来的休闲衣裤,此刻分明是天使的白纱。


      台阶之后,矗立着庄严的教堂,神的庇护之所。那么这次的魂魄,不会有恶魔抢夺。他在十字架雕刻前袅袅降下,赤脚着地,半跪在弥留的躯体之前。


      “你的黄昏,也是你的黎明。”他将掌心悬于逐渐冰冷的胸口——魂魄凝结而出的地方——口中呢喃着引路的祝祷,“天国之门将为你开启。”


      胶状的透明魂魄在掌下升起,即将凝成珍珠大小的实体,收入天使腰间的布袋,这将是他救赎的第492个迷失信仰的灵魂——距离目标不远了。如果不是老人回光返照的挣扎。


      “上帝?”泪水在干枯的眼窝里打转,“如果上帝是真的,我的战友不会惨死异国,我的妻女不会流散他乡,我也不会潦倒一生,我不信上帝!”


      糟糕,亡灵拒绝引渡。天使剑眉微蹙,挥臂蓄力,虚空的手中嘶嘶爆响,闪电之刃随之显现,向正在回缩的魂魄根部斩去。


      绝望的嘶喊划破夜空。


      “我不信上帝!”


      时间静止。


      飘零的落叶,扬起的额发,劈下的利刃,天使眼中迸溅的电光,每一颗运动的粒子都生生凝固。仿佛燎原之火被一捧冷水轻易扑熄。


      困住天使的时间结界,必定源于更高阶的施法者。


      天使跪倒的前方,仿佛是从地心深处,涌出一滩沼泽,粘稠的气泡时而起伏。


      胆敢冒犯福音教堂的恶魔,创世至今也从未有过吧。


      漆黑的羽毛自半空降下,掩盖了天使遗落的白羽。沼泽中传出两声粘腻的足音,脏污的脚印向天使步去,其上幻化出白皙的脚背,修长的下肢,紧致的腰背,垂顺的长发,以及与天使同等体量的华丽黑翼。


      天国的叛臣,曾经的天使。


      经由地狱的泥浆为媒介,踏入凡间的堕天使,冥河水染的厚重布袍,在他身上仿佛轻盈无形,一路不染半点风尘。月光下的脸庞,散发着朦胧的清辉,使精致的眉眼更显端雅秀丽。只有那双地狱火灼过的暗红色眼睛,昭示他灵魂的异化——那是欲望和堕落的象征。


      即污秽,又纯洁,善诱惑,循理智,这就是堕天使魔性的魅力。


      天使与恶魔的双重身份,使他在人间通行无阻,所以应召而来,收取这名投诚的亡灵,毕竟灵魂不归天国,即入地狱,没有第三个选项。


      他倾身向前,审视天使奋力的表情,然后抬起一只脚,抵在天使的肩上,圈住脚踝的铜铃发出细碎轻响,他微微使力,天使的身体转过一个弧度。


      一声吟唱,结界解除,万物运行。


      闪电之刃随着惯性向教堂的外立面甩去,击中了十字架雕刻,短促的鸣响之后,十字架一分为二,老者的亡灵也已沉入地府。


      天使转身的一瞬间,眼中的盛怒被错愕替代,手中重新具象化的电刃也消散无踪。然而,并不因为力量悬殊,使他只做口头讨伐,“我早该想到,又是你这个混、”


      堕天使嘘了一声,天使的唇上留下他食指的温度,这使他心慌地后退了一步。


      “圣者不出秽语。”堕天使肃穆的表情仿佛最虔诚的神父,然而下一句话就回归了立场,“上帝是个斤斤计较的家伙。”


      “等一等。”天使追上他离去的脚步,并不在乎自己的真神受了辱没,满心恳求一个回答,“这就是你堕落的原因吗,天界的条条框框?”


      堕天使垮下肩膀,仿佛这是全天下最无聊的讨论,他转过身,一把拽过喋喋不休的天使,抬头将吻印在对方的……手背上。


      圣使者行职之时,不得与魔物相吻。天使捂紧嘴巴,屏住呼吸,极力逃避堕天使那双据说能看穿一切欲望的魅惑双眼。自己正因为没早点变回人形后悔不已,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体验。


      “这是我的本性,你应该接受现实,我愚蠢的弟弟。”威胁奏效,堕天使松开他,展翅向夜空飞去。他不像身后紧咬上来的白色羽翼,可以在两种形态间自由幻化,他需要一个契机,恢复完整的灵魂。所以像现在这样,以便捷的姿态,发挥全部实力的机会并不太多。每一次,他都分外珍惜。


      天使精疲力竭,懊丧地放弃跟随,悬停于皓月之前,而堕天使像一支加速的箭矢,没入深邃的夜空。


      飞行技巧上,他从来没有赢过他。别的方面,他同样只能望其项背,比如,曾经对上帝的忠诚。那个从不缺席礼拜,从不敷衍祷告的人,竟然背弃从小的信仰,他们共同的信仰,无法相信那出自他的真心,天使握住腰间的布袋。


      还差8颗,我要祈求上帝再给你一次立约的机会。


      新的一天,8点的闹钟叫嚣不停,他费劲地唤醒深陷睡床的躯体,楼下已经传出食物的香气。


      一个饥肠辘辘的人,简单洗漱之后,看到一份精致的早餐热气腾腾地在餐桌上等候,这是多么令人振奋。然而他只是犹疑地望着对面祷告完毕,慢条斯理进餐的人。


      那种强度的飞行之后,还能恪守日程表,丝毫不显疲惫之态。他知道即使问了什么,对面只会露出更茫然的表情,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,自己才是记忆错乱的那个。


      “怎么了,佐助,不合胃口吗。”


      老样子,虽然知道对面的反应不是伪装——因为虚伪是人形时的鼬一向摒弃的——自己仍然感到憋闷。


      佐助移开盘子,郑重其事地站起来,双手撑在桌面,宽阔的胸膛越过不远的距离,望进那双不知所措的黑眼睛。


      “你真的忘了那些成为天使的事了?”


      坐着的人温和地笑了,“那些只是孩子的幻想,成年之后,我就不再想它了。”


      “可你真的是。你蒙受感召时从天而降的那道眩目白光,我永远不会忘记。”佐助显得有些焦急,以致另一个人也跟着认真起来,虽然后者不知道为什么,弟弟会周期性反复相似的问题。


      “从量子的角度,也许确实存在一种天使粒子,构成了这种不确定的生物。”


      “这不是我想要的解释。”


      他叹气,把弟弟的餐盘放回去,无能为力地投降,“好吧,我是你的天使,因为我承担了家务,尤其是烹饪。”


      谁叫父母都是旅行狂人,儿子们独立生活之后,几乎没有着家的时候。


      “嗯……我会洗碗。”佐助讪讪坐回去,比起寻找真相,他更不想惹鼬不悦。然而焦虑并没有减轻,他预感那些共同经历的秘密时光,再也无人分享,只能在自己心里日久年深地埋葬。不对,也许另一个鼬全部记得。自己能不能唤起鼬堕天使的记忆,才刚过去一夜,那么鲜活的感觉,也许鼬脑中残留了一些蛛丝马迹。


      佐助走进窗棱投下的阳光中,成为和鼬一样的剪影,他早已经高过兄长,只要微微低下头,就能很轻易地做到了。两个剪影相贴,只打算浅尝的吻,不自觉加深,直到鼬惊醒似地退开。


      佐助喉咙干渴,心如擂鼓,无言地端详着鼬的反应。后者只是露出不解的神色,一时得不出弟弟这一行为的意图,也在意自己为什么没有果断结束,在这个吻尚可以用恶作剧解释的时候。


      幸而他们还有各自的日程。


      “你十点有课。”鼬提醒道,总算打破了尴尬的沉默。


      对方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改变,佐助心虚地装好课本,经过鼬时放慢了脚步,“我会向你解释的。”


      鼬耸肩,表示这并不重要,他不必挂心。


      佐助迟疑一下,只是说,“那么,晚上见。”


      “路上小心。”


      鼬看着佐助走出院子的背影,一切又回到了熟悉的日常。晴空飘过几丛云朵,短暂地隐没日光,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,窗玻璃上他面容的镜像,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瑰丽的暗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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